“去睡吧,很晚了。”罗酆站起身来。
罗彬:“???”
没说话,脸色充分表达出他的错愕。
“我们都需要有充沛的精力,去面对明天数种可能,拖着疲倦浑浑噩噩的身体,你还怎么去救你妈?”罗酆说完,便朝着房间走去。
罗彬一动不动,在堂屋里站了许久许久,这才走向自己房间。
困?
哪儿有什么困意。
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
太煎熬,太焦虑。
其一,是顾娅。
其二,油包只剩下最后一个。
明天之后,自己就需要灯油,否则的话,自己就会成为这个家里新的麻烦。
不喝灯油的结果是什么?
或许,就是陈仙仙的姐姐,陈纤纤那样?成为一个嗜血吃人,理智全无的邪祟?
不,理智是有的,是吃人骗人的邪祟理智,总之不是人了。
辗转反侧好久,瞟一眼时钟,已经快十二点,距离天亮,还有五小时。
顾娅呢?
此刻她在做什么?
她能安睡吗?
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邪祟的喊声,喊着顾娅。
这至少告诉了罗彬,顾娅没有被邪祟找到,她,还活着。
笃笃笃,窗户被敲响了。
罗彬稍稍仰着头,斜睨过去。
窗上贴着一张脸,两只眼睛处在木条缝隙间。
“来,你跟我来,我知道你妈在哪儿。”
纤细的话音入耳。
这邪祟是个女人,还是个眼睛挺好看的女人,杏眸,看上去很真诚。
“滚吧。”罗彬骂了一句。
“我真知道她在哪儿,你出来呀。”女人分外慎重。
“我不想当邪祟的,我以前也是和你一样的村民呀,可邪祟拔掉了我的小拇指甲,你也被拔掉了指甲,你是怎么在油灯下生存的?我帮你,你也帮我呀,我真的不想吃人了。”女人的话音透着一丝祈求,还有些楚楚可怜?
罗彬腾地翻身起床,三两步走到窗前,怒骂一声:“滚!别来烦我!”
他哗得一下拉上窗帘。
“你这么怕死吗?我都说了,我帮你,你也帮我呀,我真的知道她在哪里,你快出来找我,现在外边儿没有其他邪祟,只有我一个人。”女人还在扣击窗户,像是苦口婆心。
再度回到床上躺下,大被蒙过头,双手捂着耳朵。
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。
“你啊,说起来还是怕死,你妈就不一样了。”
“那天你躺在地上,她开门把你拖了回去,那么多邪祟,她就没怕。”
“要是你妈死了,那就是你害的!你知道吗!?你害死了她!”
……
……
怔怔看着油灯上的火苗燃烧,章立一动不动,他已经坐了好久,从天黑点了灯,就一直坐到了现在。
脱困了,轻松了,可内心煎熬啊。
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?
老天爷为什么要将他们送来?
“表妹,你究竟去了哪儿?”章立痛苦地捂着头。
油灯是村长新放的,他回来就瞧见旧灯不见了,是被其他人偷走?
村长钟志成,想要找到顾伊人。
他,更想找到顾伊人。
他想出村,跟着邪祟,就能出村!
可顾伊人,一直下落不明。
脑袋太昏沉了,章立才蹒跚着站起身来,跌跌撞撞走出堂屋,朝着自己房间走去。
院子正中央,站着一个人。
一个身材高大,超过两米,穿着蟒袍,手中端着玉圭的人。
僵硬死板的脸,带着铁青和惨白色。
他那双黑漆漆没有眼白的眼睛,俯视着章立。
章立居然像是没看见他,就那么走进房间里。
倒在床上,章立口中还在喃喃喊着:“表妹,你在哪儿?表妹,你听见了,你就出来啊。”
“哈哈哈哈!”
“这什么鬼地方……这是哪儿啊……还不如杀了我!”
章立笑着笑着,又哭了。
人是情绪动物,情绪,吞噬着他。
房间正下方的地室中。
顾伊人蜷缩更紧,她整个人都成了小小一团,呼吸都不敢太大。
地面往往比空旷的环境更容易传递声音。
她知道章立回来了,她听到了章立的喊声,哭声,她感受到了章立的绝望,可她不敢动。
有人在找她。
有人想杀了她!
她要躲着,好好地躲着。
……
夜,如此寂寥深邃,冰冰冷冷的夜。
柜山村正对着的那座山,那形似巍峨之人的无头山。
山顶有一片苗圃。
苗圃中郁郁葱葱,绿叶上有花盛开,红的黄的紫的,生气盎然,娇艳极了。
叶片会吐珠,那细细的露珠,映射着月光,晶莹剔透。
仔细去看,又好像里边儿藏着一张脸,痛苦而又狰狞。
哧溜,一枚露珠消失。
那叶片仿佛更舒展,花儿更加的娇艳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