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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方便进来么?”
是一道沉稳的,听不出情绪的男性嗓音。
乔宝蓓将手机熄屏,去开门时三步一回头,确保画材是收拾好的。
门锁翻动,男人褪去西服外套,以较为休闲的姿态映入眼帘。他身上剪裁合宜的马甲很修型,偏软质地的衬衣也辨得清肌肉,有着肉眼可见的,极其良好的健身痕迹。
眼望之内,是小麦高挺而饱满的春色。
乔宝蓓下意识吞咽唾液,汇入男人漆黑的眼眸,视线忽闪了一瞬,不由得老实巴交地站定。
傅砚清垂首,温声询问:“这次从欧洲回来我给你带了些礼物,要去看看么?”
礼物。
他经常出差,也经常带,不算很惊喜,但没人不喜欢礼物,称得上是回归的噩耗里,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。
乔宝蓓双眼又亮了一度,理所当然:“要看。”
那些伴手礼比他早到两天,但乔宝蓓成日在外,并没有注意到,哪怕是成箱成箱、成袋成袋地堆积在侧客厅。
傅砚清送的并非是高端市场上的奢侈品,而是一些精细可爱的,很讨女孩子喜欢的手艺品和甜食。毕竟乔宝蓓在各大品牌方那里已经有着极高的消费额度,品牌方为讨好VIC,总会在第一时间献礼,他实在没必要再送同样的物件。
不完全考虑价格,而在新颖度,对傅砚清而言,称得上是出差的一道难题。
但他的太太并不难取悦,相反,还极为容易满足。
“这个木雕做得好真,好眼熟。”乔宝蓓拆开第一个礼物,用亮晶晶的眼神看他。
傅砚清回应:“嗯,以你的形象雕刻的。”
“这个饼干好甜。”
“可以配红茶,这里面有。”
“但单吃也蛮好吃……啊,幽灵系列我那只坏掉的人偶!”
傅砚清稍顿,公平公正地解释:“前段时间助理网购的,不在欧洲。”
这是国牌,乔宝蓓知道。但她没想到傅砚清会注意到她摆在墙上的盲盒系列少了一只,连她自己都忘记,没来得及补给。
她对他的体贴无话可说,抿抿唇,乖顺道:“谢谢你。”
傅砚清狭长的双眼微阖,凝着她:“这是拆开的第几个?”
乔宝蓓停顿一秒,往身后看。
还没开始数,她的面颊被一只手托住,视线重新回正,面向男人漆黑的眼:“让你满意的礼物,有多少个?”
他的动作并不强硬,温热的指腹轻轻揉着面颊,像在摩挲爱不释手的羊脂玉。
触碰到唇瓣,乔宝蓓有片刻失神,她抿了下唇:“你送的我都喜欢。”
拾起一支香水,她圆碌碌地望他,“这是第十五个,对吗?我应该没有记错。”
“没记错。”他略一颔首,目光如炬:“距离我们上次通电话也是在十五天前。”
乔宝蓓微顿:“有这么久吗?可能是我太忙了。”
“或许是的。”傅砚清轻掀唇角,“继续拆吧。”
乔宝蓓喜欢拆盲盒的感觉,所以并未停下。而傅砚清则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,聊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,不过大部分是在问她这段时间在做什么。
乔宝蓓有点心眼,不仅抹去打牌喝酒的事迹,还将自己营造成一副又忙又上进的模样。
傅砚清摘下眼镜坐在沙发上,双腿微微敞开,望向她:“这么说,你这段时间不仅住在小姑家,还替她看了会儿店?”
他的眼窝极深,瞳孔是浅的,能依稀看出四分之一的异国血统,即便坐在那儿,也能以极其优越的身段平视站立的她:“——上周三到这周?”
他的语气放缓了许多,像是思虑她平衡绘画班和看店之间的可行性。乔宝蓓心里暗讷不妙,连忙解释:“偶尔会去画画,也不是天天看店。你知道的……我没什么耐心,喜欢交替着来。”
“画画很累,手上还会蹭很多铅,看店也不容易,还要哄着别人开卡呢。”
傅砚清哼笑一息。
配他硬朗无情的面容,这种轻呵声,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带着讽意。
乔宝蓓心头突动,冷汗不由自主从脊背沁出。
她张了张唇欲言又止,傅砚清却起身走到她面前,颔首低眉,郑重其事:“辛苦了,老婆。”
这话就相当于批她刑满释放。乔宝蓓紧绷的筋骨稍微放松些,但仍不知作何表情,只讷讷地搭了腔:“不辛苦。”
他们之间总是没什么话聊,看似甜言蜜语,其实内里空洞得很,言谈永远浮于表面。傅砚清不是话多的人,且很少长期待家,而她也秉持多说容易错的戒心,不常主动与他交流。
深刻的交流大概只在心照不宣的夜里,但这事……他也克制。
从洗漱间出来,乔宝蓓便没再看手机,规矩地摆在床头柜,背对另一侧床榻卧躺着。
借昏黄的夜灯,她闭眼酝酿睡意,听觉却格外的好,能听到门锁吧嗒转动的声音,一道沉着的脚步渐渐逼近。
床边塌了一处,乔宝蓓脑内的那根细线又绷起,尤其在夜灯被人暗灭时。
她睁开眼,视线还未适应黑夜,躯体已替她感知外界,被强健有力的臂弯